作者:韩炳哲
内容简介:
如今,随处可见一种痛苦恐惧症,一种普遍的对痛苦的恐惧。人们对痛苦的忍受度也在迅速下降。痛苦恐惧症导致一种长效麻醉。人们对所有痛苦状况避之不及,甚至连爱情的痛苦也渐渐变得可疑起来。这种痛苦恐惧症也蔓延至社会性事物。冲突和分歧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,因为它们很可能导致令人痛苦的争论。痛苦恐惧症也席卷政治领域。一致之强制和共识之压力与日俱增。政治安守在一个妥协区域,失去一切生机与活力。
妥协社会与功绩社会相伴而生。痛苦被看作虚弱的象征,它是要被掩盖或优化的东西,无法与功绩和谐共存。苦难的被动性在“能”所支配的主动社会中没有立足之地。如今,痛苦被剥夺了所有表达的机会,它被判缄默。
新自由主义的幸福预期物化了幸福。幸福绝不仅仅是众多能带来更高绩效的积极情感之总和,它对优化逻辑避之不及,不可用性是其特征。幸福中蕴含着否定性,真正的幸福绝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。使幸福免于被物化的恰恰是痛苦。痛苦承载着幸福,使幸福长久。“痛并快乐着”并非矛盾的修辞。
摘选:
云格尔认为,痛苦是不能消除的。他还言及“痛苦经济”(Ökonomie des Schmerzes)。如果痛苦被抑制,它便会于暗处默默累积成一种“隐形的资本”,“利滚利,如雪球般越滚越大”[4]。仿照黑格尔的“理性之狡计”(List der Vernunft),云格尔提出“痛苦之狡计”。根据他的说法,痛苦绕过人工的屏障,以水滴状渗进生活,并填满生活:“然而,痛苦对生活的索求再确定不过了。人们在哪里受苦受得少了,根据某种特定的经济法则,那里就会再度产生平衡,换个熟悉的说法,我们可以称它为‘痛苦之狡计’,这世上就没有它实现不了的目的。如果你眼前是一片岁月静好,那你完全可以问一下,是谁、在哪里负重前行。通常人们不需要走出太远就能发现痛苦的踪迹,哪怕是正在享受安全感的个体,也并非完全离于痛苦。人为地阻断自然力固然能防止人们与之进行大致的接触,驱散其阴影,但却阻止不了痛苦随着散射的光线开始填满这个空间。容器隔绝了汹涌的水流,却被水滴缓缓填满。因此,无聊感其实不是别的,就是溶解在时间里的痛苦而已。”
云格尔关于痛苦之狡计的假设并非完全不可想象。痛苦显然是不能从生活中消除的。它仿佛随处都在强调着自己对生活的索求,尽管医学取得了巨大的进步,但痛苦并没有因此而减少。就算仓库里的止痛药堆积成山,人们也无法战胜痛苦。用云格尔的话说,人们虽然驱散了阴影,但散射的光线还是填满了空间。痛苦以更稀薄的形式广泛散播。如今,慢性疼痛症的流行似乎印证了云格尔的观点。恰恰是在敌视痛苦的妥协社会,那缄默的,被边缘化的,长期处于无意义、无语言、无形式状态的痛苦却多了起来。
痛苦以形形色色的暴力为基础。比如镇压就是否定性之暴力,它是由他者来施行的。然而,暴力不仅来自他者,它也可以来自肯定性的泛滥,这种泛滥表现为过度绩效、过度交际,或者过度刺激。肯定性之暴力导致“压力疼痛”,其痛因主要是精神紧张,而这正是新自由主义功绩社会的标志。它表现出自残动向。功绩主体对自己施行暴力,心甘情愿地进行自我剥削,直至崩溃。为了翻身做主人,或者说为了自由,奴隶从主人手中拿过皮鞭抽打自己。功绩主体对自己发动战争,由此产生的内在压力(Pression)使功绩主体陷入抑郁(Depression)。这些内在压力也引发慢性疼痛。
《妥协社会:今日之痛》是韩炳哲在乱世之中的反思和探索,它提出了当前“妥协文化”问题的根源和关键所在。在书中,韩炳哲指出,人们在面对矛盾和冲突时往往选择妥协和曲线救国,这是一种对权力和利益的放弃和让步,最终导致了整个社会的困顿和痛苦。
韩炳哲以生动的语言和深入浅出的例证,阐述了“妥协文化”对社会造成的深远影响,强调了公民的责任和行动的重要性。同时,他也提出了找到出路和创造未来的方法和途径,希望每一个人在思想和行动上有所启发和帮助。
总之,这是一本具有强烈社会意义和现实意义的书籍,是对当代社会现象的深刻反思和警醒,给我们的生活和未来带来很多思考和启示。值得一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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